百岁人瑞孟夫子传奇
离休教授孟夫子,整整100岁了。这是数十年来辽宁大学中文系(现为学院)教工中的唯一,即使在全校几千名教职员工里,也只能数出一两名,且还都是丧偶寿星。孟夫子却不然,他家里百岁双星高照。老伴老孟太太,已经103岁了,依然耳聪目明,思维清晰。天气晴和的季节,经常能看到她由保姆陪同,坐在院子里甬道一侧的长条木凳上,惬意地晒太阳。老人兴致勃勃地望着过往的行人,看到老相识,便笑眯眯地挥手打招呼,甚至攀谈起来。大院里一些几十年前她帮助带过的孙辈,她还能一一记得他们的小名;对许多酸甜苦辣的陈年旧事,回忆起来简直如数家珍。俗话说:“女大三,抱金砖”,长孟夫子三岁的老伴虽然没有文化,却精明干练,明事理,是公认的勤俭持家的能手,她把这个多子女的大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,有模有样,使男主人得以专注于事业而无后顾之忧,中年时代调来本校之前,就已成为辽宁省劳动模范。
有仁者之风的孟夫子慈眉善目,为人随和,不急不躁,少见的好脾性。我与他共事数十年,从未见他说过重话、狠话,更没见他使过性子发过脾气。他是我系第一代领导班子中的重要成员,几乎每周都有机会在全系的大小会议上讲话。他发言时,总是轻声细语,慢条斯理,从容不迫,用一位同事的话来说,就是“很筋道”“有嚼头”,很容易被人认同和接受,远非那种故作姿态、疾言厉色的讲话所能及。作为领导,他每天要面对的大事小情五花八门,教职员工反映的有关情况各不相同,不管是遇到什么问题,谁提出什么诉求,他都能耐心倾听,真诚疏导,最后给予妥善的解决,或充满希望的答复,使人满怀愁绪而来,心情舒畅而去。他不仅白天在办公室忙于公务或应答,晚上或假日在家里,有时还要接待一些不速之客。他无一例外地和颜悦色,以礼相待,使人如沐春风,心生感动。
孟夫子给报纸写文章常用的笔名,叫“醒黎”。原来,他一辈子有早起的习惯,每天黎明时分,醒来即起,绝不赖床。我们一直同住在一个家属院,亲眼见到不管春夏秋冬,每日拂晓时分,他总是头一个在院子里出现,或空手,或拿着刀枪剑戟,精神抖擞地前往不远的北陵公园。据我所知,他在健身方面,是个“N项全能”的多面手。他对人体穴位非常熟稔;打太极拳时一招一式十分规范;舞起剑来,嗖嗖作响两脚生风;游泳(含冬泳)的功夫尤其了得,在水中竟有如闲庭信步。堪称“奇葩”的是,他的这一黎明即起的健身习惯,竟然延续到了90高龄以后,才逐渐有所调整和消减。有一次乘公交车前往公园,上车时由于未扶住车门把手而摔成骨折,待到痊愈后,他竟然不改初心,依然每天拄着拐杖,去公园散散步,做做自编的自由体操,以达到锻炼的目的。这在大院的老人中,也是绝无仅有的。
国学根底很深的孟夫子,家风淳正,妻贤子孝,一家人和美融洽,各有所成。很多年来,孟夫子的薪资收入,是家庭唯一的经济来源。贤惠勤俭的孟夫人不仅要哺育三男二女五个孩子,还曾经不时搞一点日间托儿活动,,帮助看管别人家的小孩,以期得到些许经济上的补贴。她吃苦耐劳,省吃俭用,量入为出,把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睡,打理得妥帖而不铺张,简朴而不寒碜。老两口以身作则,言传身教,使子女们不仅孝敬长辈,而且积极向上,奋发有为。当得知老妈身体欠安、思念亲人后,远在外省一座滨海城市工作的长女,立即回老家来日夜照看、陪护;当老爸一度为皮肤病所困,次子停止工作、放弃收入,陪伴他在外市一处温泉疗养院健康疗养三个月之久;听说老爸因病重住院、开支增加后,在首都工作的长子,立马每月定期给他汇寄一笔数目不菲的钱款。子女之中不仅出现了身担重任的党政部门官员,还有博学多能的、国家级学术机构的研究员兼博士生导师。后者业余写作的在央视播出过的数部电视连续剧,曾轰动一时。
孟夫子有一副好心态。日常生活中,他总是春风满面,笑脸示人。而心态不仅决定命运,而且影响容颜。他满面红光,精气神上佳,头发更是“逆势生长”,90多岁以后还是满头浓密并自然卷曲的青丝。仿佛心灵感应,其夫人亦若是。老两口奇迹般推翻了“白头到老”的千古自然定律,变成了令人瞠目结舌的“黑头到老”。孟夫子不仅在职期间为公务尽心竭力,在离休后的相当长一个时段,仍然离而不休,发挥余热,担任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一个面授点的负责人,几乎每天都要骑一辆半旧的自行车,奔波于相距数里地的寓所与面授点之间,一年四季,寒暑不误,雨雪无阻。再往后,又继续发挥专业特长,主持编撰普及唐诗宋词的丛书系列;还诗心不老,自己动手写下了内容丰富多彩的大量诗词,并且出版了专集。当然,作为一位高龄老者,在人生的长途上跋涉期间,难免会受到诸如硬皮症、糖尿病等疾患的侵袭和困扰,他曾戏谑地说:自己是在“挣扎着活”。其实,他始终是在以一种坚强、豁达、乐观的大勇精神和积极心态,与病魔作顽强的抗争,即使是在住院期间也本色不改。而这一点,恰恰也正是他能成为百岁寿星的重要缘由之一。
虔诚地为尊敬的孟夫子庆贺,祝这一对百岁人瑞的情爱地久天长!